二、记忆的政治：谁在定义“我们”与“他们”？

“我们永远不会忘记”这句话，本身就充满了政治张力。谁是“我们”？要“记住”什么？又意在提醒“谁”？

对于经历过二战的那代美国人而言，“我们”的记忆是具体的：是亚利桑那号的沉没，是2400多名同胞的丧生，是“国耻日”带来的全民战争动员。那时的“敌人”是明确且具体的：日本帝国。然而，84年后的今天，当美国国防部说出这句话时，“我们”的内涵已经发生了迁移。它更可能指向一个泛化的“美国及其盟友共同体”，而需要被“记住”的，是一种抽象的“遭受背叛与袭击”的创伤体验，这种体验可以被灵活地投射到任何当前的对手身上。

这种记忆的政治操作，并非美国独有，但它之所以在珍珠港纪念上显得格外刺眼，是因为它与日本国内某些势力对待历史的态度形成了某种“默契的共谋”。近年来，日本政客参拜靖国神社、在历史教科书上模糊侵略罪行等行为屡见不鲜。美国此刻在官方纪念中的“失语”，在客观上是对日本国内历史修正主义倾向的一种纵容，或者说，是一种为了现实战略利益而进行的交易。有爱尔兰网民就一针见血地指出，日本逃脱了应有的惩罚，其军国主义幽灵仍未消散。

这引发了一个更深层的忧虑：当历史的审判让位于现实的地缘交易，当对受害者的纪念沦为对施害者的绥靖，所谓的“永远不会忘记”还剩多少真诚？它更像是一句空洞的口号，其目的是凝聚内部，威慑对手，而非真正地反思历史、捍卫和平。美国国防部的这份海报，被不少网友批评为“不够真诚”，未能正视历史，其根源就在于此。